天喵

evanstan不逆不拆,是个只会白嫖的咸鱼(躺)
沉迷fgo和ow,关注了会经常看到相关的推荐。
脑洞随便拿走写,记得告诉我一声。

Hold On Tight(一发完,PG)

啊😭没有一点ooc😭he同时又贼难受😭

Erix:

《Ad Infinitum》同人本收录,旧文改稿,就当七夕贺文了,这是今年感觉写得最满意的一篇了,半书信体(感觉还蛮应景?)祝大家七夕快乐!



亲爱的史蒂夫

这可能是个古怪的决定,给你写一封信并寄送回家,我希望洛勒斯夫人能够安全妥善地保管它,直到你有机会阅读。

近来,我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。我还记得邻居杜尔·哈里斯死掉的那天,我吓坏了,那之前我从没见过小孩子的尸体。哈里斯比我晚出生两年,死的时候瘦骨嶙峋,我眼看着他的尸体被破毯子卷着从屋里抬出来,害怕得要命,却错不开眼神,也挪不动脚步。他的母亲和姐妹蹲在楼道里声嘶力竭地哭,听起来仿佛牲口被宰杀之前的哀鸣。两周之后,哈里斯一家都搬走了,我噩梦连连,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具骨架般的小尸体从毯子里爬出来,用被子蒙住头就会听到此起彼伏的哀鸣声不绝于耳。

大姐心疼我,那天晚上,她来到我和吉米的房间里,给我讲了一个故事——关于一个小男孩如何用碰触打破邪恶的魔法,阻止他心爱的人们从身边逐渐消失。“吉米会死吗?贝卡呢?吉米太瘦了。”我那时候大概哭哭啼啼的,别说是你,也许连贝卡见了都会嘲笑我。大姐抓紧我的手不放,她对我说:“巴基,现在局面不一样了,爸妈不可能每月再给我们买新衣服穿,我们也不可能再买得起真正的黄油,但是我们有一大家子人,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工作,贝卡已经挣到了她的第一份工钱,一切都会好起来,只要我们抓紧彼此,就没人会消失。”

那一整晚,大姐抱着我,躺在我和吉米睡的小床上,我一点不嫌挤,紧紧搂着她的手臂不放。就像大姐说的那样,巴恩斯家很幸运,我父亲没有像哈里斯先生那样丢掉他的工作,我母亲设计的花布被父亲上司家的老夫人相中,那甚至让我们有了额外的收入。大姐在报社找到了工作,我和贝卡也总能挣到几个铜板。吉米的个子长起来,一下子就超过了贝卡,你也知道,我参军的那年,吉米已经和我一样高了。

巴恩斯家没有人死去,没有人消失,就连我可恶的堂弟都顺利度过了青春期。但是自从哈里斯家搬走那时候起,我开始相信那个愚蠢的故事,我相信你要抓紧自己心爱的人,才能把他们留住。

1933年,你病得最重的那个冬天,我也给你讲了那个故事。你躺在病床上,额头滚烫,身子抖个不停,但即使连眼睛都难以睁开,你还是坚持要骂我傻,骂我蠢到会相信小孩子才会信的鬼故事,抱怨我把你的手攥得生疼。但是我不得不相信,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哈里斯死时那恐怖的画面,我必须抓紧你。抓紧心爱的人不放手,这样他们才不会消失不见。

有一阵子,你不再反抗我牵你的手,搭你的肩膀,揉你的头发……直到你母亲去世的那天,我看着你从医院里走出来,对我说:“那个故事是骗人的,我抓着她,无论如何用力,她还是死了,都是骗人的,骗小孩子的,只有笨蛋才会相信。”我自然而然地想要伸手去捏捏你的肩膀,给你一个拥抱,但是那一次你躲开了。

对于你母亲的死,我十分遗憾,但我不可能因为你的话而放弃那小小的迷信,这是我所拥有的全部力量,那么多次,我握着你的手,等你的身体降回不那么吓人的温度,我必须继续相信下去。你母亲下葬以后,你似乎恢复了往常,不再拒绝碰触。我不再提起那个故事。

战争让巴恩斯一家人四散各地,临分别时,大姐用尽力气拥抱我,即使她已经比我矮上一头,力气却大得惊人。她塞给我一枚一美分的硬币,“这是我给家里挣的第一分钱,你拿着它,别放手,我们一家人,别管分开多远,只要抓紧它就像抓紧我。”

当我去参军的时候,我把父母的旧照片对折,用吉米铅笔盒里的一枚曲别针夹起来,连同大姐的硬币一起,用贝卡的一块小手绢包起来,带在身边。你一定不知道我从你那里拿走了什么。说出来你一定会笑话我,你从来都没相信过那个蠢故事。

我从我们的小公寓里,找到一根你用旧的画笔,我折断了一小截旧笔杆,你手握的那部分。

我把那一小截旧笔杆两端用砂纸磨平,一直装在最贴身的口袋里,那外表看来就是短短的一根小木棒,但每当我把它攥在手心里,才能体会到内心片刻的安宁。在欧洲,我又见到过太多孩子的尸体,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抓紧那些从家乡带来的小物件。

随后我失去了它们,我被捕了,除了你的那截画笔,我失去了所有其它东西。那也许带有某种象征意义,我一直一直在害怕,自己会失去别人,但如果,我才是那个即将消逝的人呢?谁来抓住我?

当然,除了你,还能有谁呢?我不在乎你打了怎样的血清,长高了几英寸,我不在乎你被称为史蒂夫·罗杰斯还是美国队长。我认识你,从你还是那个不肯屈服、不懂妥协的小个子的时候,我就决定要抓紧你,不能放手。

当然,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,去拉长官的手,去搭长官的肩膀,虽然你对此不以为意,甚至总是会产生逆反心理,但无论如何,我比你大上几个月,也比你早入伍,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,自己比你更懂部队的纪律。

既然无法碰触,我只能退而求其次,抓紧我的枪,那是真正能够保护你的方法。现在你可以面对一切敌人,你大概变成了全世界最强大的战士,所以我会守住你的六点钟方向,那是我的职责所在,那是我能够抓紧你的唯一途径。

我会一直那么做,抓紧你……

最好是一年,也许是三年或五年,让我们但愿这见鬼的战争早日结束,我希望你回纽约的时候可以读到这封信,我希望到时候你可以理解,为什么我不把它面对面地直接交给你,而是选择寄回家。

巴基·巴恩斯
于立陶宛,约纳瓦
1944年9月3日



Steve (1944)

当一个人每天都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,也许就不会那么常常想到死。我能活过14岁,最惊讶的人还是我自己。这样的运气多少让我变得盲目,有一种毫无来由的自信心。如果说生活比死亡更痛苦,那么生活必然是考验,以我的经验,考验不会简简单单就结束,它会永无休止地继续下去。

是的,我想我是猜对了,考验一直在继续,不断加码。但我没有料想到的是,如今,我第一次开始怀疑一切是不是真的值得。

这仍然是考验,我想我就要失败了,我希望这一切都快点结束。

我还记得你母亲第一次见我的时候,她只看了我一眼,就开始摇头叹气,她说:“巴基,你不能再往回捡东西了,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养猫或狗,更不可能再给你养个弟弟。”我当时真的很想掉头跑掉,我知道那些话意味着什么,即使就连同情怜悯我也很少会获得,但我仍然不希望被人看扁。我父亲是个英雄,我母亲也是救死扶伤的战士,我不需要被拿来和街头的流浪猫狗作比,尤其是在我们相遇的那一天。

但你立刻拽住我的手腕,无论我怎么挣扎你也没放开,“他帮了我大忙,不然路易斯·沃特金斯和他的同伙就是以多欺少。史蒂夫帮了我,我不能让他这样鼻青脸肿地回家见他妈妈。求你了,妈。”你妈当然知道你在撒谎,一个像我这样的小孩子,能帮你什么呢?但她只是没脾气地看了我一眼,让我保证自己确实是住在附近的孩子,有家可回,这才让我进家门。

我应该相信你的,我永远都应该相信你,巴基。别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,但太多事情都没有第二次机会,我们到底要如何才能学会我们不曾经历过的事情?

我应该抓紧你。

你已经告诉过我,只有抓紧心爱的人,他们才不会消失。然而我却没能做到这点,现在我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
我从没告诉过你,我有多么感激,每次我生病的时候你都会陪在旁边,就连我母亲也没办法把你赶走。我喜欢你抓着我的手,陪着我,让我感觉自己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。我不想显得懦弱,不想依赖他人,但只有你告诉我,独立是一种必要的能力,但并不总是必须的,家人之间相互依靠。

我知道,你有你的大姐和弟妹,我则拥有你。

而你却告诉我,我们有彼此。

你也许永远也不知道这种认同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,又或许你知道,你早就知道一切。

打仗这几年来,你总觉得我救了你的性命,救了你的战友,我们的团队共同救了太多人,这都是我的功劳。但我成为美国队长并不是一切的开始,巴基,你也对我说过,在你看来,我仍然是那个来自布鲁克林的傻小子。如果有一天,我真的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,那要归功于许多人,在所有人当中,你功不可没。

没有你,就没有史蒂夫·罗杰斯。

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,巴基,但是我会继续,为了国家,为了人民,为了所有的士兵,为了你,胜利是必须的。

在这最重要的行动之前,我没有太多时间来想念你。我从没有意识到,你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
他们把你的随行物品交给了我,我找到那些读起来更像信件的日记,姑且让我自以为是地认为,那些确实都是写给我的。我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在曲解你曾经写下的文字,但是我只希望你知道——假如你的灵魂还存在于某处的话——我希望你知道,无论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,那都早已经是你的了,任何事物,任何情感。

你对我来讲,独一无二。

等到一切结束以后,我想我会拥有全部的时间,来检讨自己的过失。

我本应抓紧你的……



Steve (2013)

这一切对我来说太困难了,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比我认识你之前那段日子还要艰难。那个时候,没人愿意接近我,我对任何人来讲都一无是处,所以我起码无需猜忌,如果他们不是真心待我,他们根本不会接近我。

事实上,在你之前,没有人接近我。

而现在,其他人接近我,总有他们的理由和目的。你曾经会帮我辨别谁真正尊重喜爱我,谁只是虚情假意有所企图,现在没有你在身边,我只能自己努力判断,但是我可能做得不太好,有时候过于轻信,有时候又过于警惕。

我并不想依赖你,但我真的太想你了。

他们根本不了解我。没人了解我。

我选择了牺牲,别无他法,我死了,但却没死。等我醒来后,我的人生被装进了一个盒子里,就是那种装档案的硬纸盒,那就是所有的我了,巴基,你能想象吗?我们所经历的一切,我们的人生,在若干年后,就连一个纸盒子都装不满。这个纸盒子,还是一种特殊待遇,只因为我是美国队长,才能拥有它。所以,又有谁会知道史蒂夫·罗杰斯是谁呢?

当然,我不想贬低我们在战争中的功绩,那也是你和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,战争胜利了,现在的美国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,世界大体和平,人们拥有的财富你肯定无法想象。除了……战争仍然存在,贫穷仍然存在,歧视和不公仍然存在,所有一切我们所反抗的,都仍然在那里,只不过它们比七十年前变得更加隐秘,远离大众的视线……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远,可惜更多人选择视而不见。

我们生活的年代,大家的教育程度普遍不如现在,但那时候人们也更加单纯。如今人们懂得的道理似乎很多,可惜我也看到更多的盲目。如果你在这里,你一定会有更深刻的见解。

当初还是你总喜欢提到“未来”这个词,我真希望你就在这,巴基。

我试图适应新生活,从那个纸盒子里跳出来,重新存在,重新与人建立联系。如果不这样做,就没办法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。所以我答应了那个把我从冰封下挖出来的组织,为他们工作。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,但这个组织是霍华德、佩吉和菲利普斯最早创建的,他们在几十年间试图持续我们当年的工作,维护和平,保护平民。如果我都不能信任他们,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人可以投靠了。我对这个世界一窍不通,总得从一个地方开始。

说起来,我们甚至和外星人打了一架,那些该死的家伙差点就毁了纽约。现在的我们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,敌人仍然无所不在,我的战斗也并没有结束。

对了,现在我不住在布鲁克林了,我搬到了华盛顿特区。似乎哪里都一样,哪里都没有你,哪里都不再是家。

如果我把想念重复了太多次,那是因为我真的很想你。

我从来都不会与人打交道,我觉得周遭的人都在容忍我,只因为他们也需要我。我的两个同事,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信任他们,其中一个总给我不好的感觉,我压根不想信任,而另一个,她是复仇者的一员,我愿意相信,却又觉得似乎不该相信她。而他们是否信任我,又是另一个问题。

我真的不知道……生活和存在,都没那么简单。

我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,这个秘密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,如果你还活着,我大概也无法对你开口……自从经历过死亡,我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毫无畏惧。我是说,当然如果轮到我牺牲的时候,我仍然义不容辞,那是美国队长的职责。但是史蒂夫·罗杰斯却变得比以前更胆小了。

我想告诉你的秘密就是,我会比别人死得更缓慢,更痛苦,当那架飞机沉入海里的时候,如果是过去那个瘦小的史蒂夫·罗杰斯,大概坚持不了半分钟就会毙命,或者陷入深度昏迷中……超级士兵的血清让我坚持了很久很久才最终失去意识,只有我一个人,孤独地死去。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。

但是你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,我没能抓住你。这样的惩罚,大概再公平不过了。我想你掉下去的时候,也一定很害怕,如果我们现在再见,大概可以聊聊,嘿,死真他妈可怕,然后你会边笑边摇头地回答我,可不是吗?

真他妈见鬼,巴基,我好想再听到你的声音,哪怕是你骂我混蛋或傻瓜也好。也许你真的会骂我,当我可以花时间去认识新朋友,接触新人群的时候,却独自躲在这间乱七八糟的公寓里,试图继续依赖你。

罗曼诺夫,那个我提到的复仇者,她仍然在不停地给我介绍对象……也许……呃,这太尴尬了,我不该提起这事。也许我应该去一趟退伍军人部,我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,也是个当兵的,也许我应该去找他聊一聊。

总之不要担心我,我会没事的。

我只是……有点想你了。



Bucky (2015)

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头,但这种东西总需要个开头,我猜。

情况是,我下载了黑寡妇上传到网络上的全部信息,试图从中挖掘到和我自己有关的那些。自从脱离九头蛇之后,我手上的资源一直很有限,所有人都在监控互联网,使用云端信息挖掘工具是危险的,我不得不小心谨慎,除了伪造路由数据之外,我也得不停更换真正的落脚点。

我尝试了很多,开始的时候根本不记时日,今年冬天斯卡恩下的第一场雪,才让我终于意识到四季更迭。到达半个月之内,镇上最后一家邮局关张,邮政业务全部移交给了便利店和自动邮箱——

也许你会觉得奇怪,我为什么写这些不相干的事,但事实上,这至关重要,史蒂夫(也许我可以这样称呼你,考虑到我已经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)。我觉得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回想起了什么——某个年代,我能回忆起的最早的一段时间,那时候时间是静止的,五年、十年,没有什么在变,随后,突然一切全变了,就好像我们第一次看到巴纳德的《银河星图摄影集》一样,令人大开眼界,我记得我们一瞬间对天文学产生了某种执拗的幻想,可惜我们谁都不够聪明。天煞的,根据那些上传到网络上的秘密资料,SSR早在1920年就开始寻找外星能源了。

是的,我记起了这个,另一个真正的记忆,《银河星图摄影集》,还有其他的细节,它们琐碎不成篇章,我把它们写在本子上。从入冬以来,我开始那样做,做记录。

我还试图在费雷泽堡的图书馆里找那本书,但不行,他们只有新版,印有彩色封皮,和我印象中的并不一样。

我的意思是说,在某个时刻,我们对周围世界的整个观感都变了。对我来说,我记得那本摄影集,还有战争,还有冰冻。开始的时候,时间停滞不前,随后它飞快地跑起来,战争让时间不断加速,再后来,我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,时间这码子事,彻彻底底在我脑子里消失了,九头蛇把我的时间移除了。于是无论有多少记忆浮出水面,它们都像是虚假的,只有声音和画面,与我的时间毫无关联。

斯卡恩的第一场雪,让我回忆起,或者说,感觉到,时间,我的时间。

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北上通过挪威和俄罗斯的边境,没有继续搜索九头蛇基地的原因,这也是我想到要写这玩意的原因。因为我突然意识到,你在寻找我的下落,是的,我知道这个,不只是你,还有很多人都在找我,比如那个独眼龙,对于这家伙,没准我了解的事实已经远多于你,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不要轻信。在所有试图找上门的人当中,你也不是最有效率的,史蒂夫,有些家伙的搜索已经以战斗失败告终。

但我现在想到这些,意识到我的时间,感觉你已经搜索了足够久。简而言之,这是一个提示。我没有人间蒸发,我仍然在欧洲的某个角落里。有人在找我,我也在找别的东西。

就像我说的,最近我不再热衷于“寻仇”了,用词不够准确,但我暂且想不到其他替代,我变得更专注于把所有能够回忆起的事实与我的时间相关联。这样我的记忆才能有参考。

你是一个候补计划,我想,我还没有准备好见你,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计划是什么——监狱、冷冻、或者反洗脑……你想找回你的朋友,先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这点,你不惜一切,但我不能给你那个,束手就擒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,只有在外面,我才能继续下去,继续寻找继续的意义。现下,我比你更需要你的朋友,如果你可以理解的话,我比你更需要巴基·巴恩斯。

有很多人,他们了解我的一部分过去,我基本上已经找到了他们,我“拜访”过一些人,你恐怕对此有所了解。他们知道那些坏事,而你知道那些好事。你是唯一知道那些好事的人,你需要留到最后。

就是这样。



Steve (2016)

我仍然在找你,我不确定接下去的计划,巴基。

但你还活着,这比一切都好。

我感觉自己接到了你的留言,是的,我和萨姆发现了艾伯丁的那间小公寓,公寓还有打斗的痕迹,但没有人死在那里,谢天谢地。铁皮垃圾桶里只剩下一团被水浇灭的烟灰,其中未烧尽的纸片上字迹也模糊不清了,但我还是猜出了几行,我认为自己找到了你的记录,比如《银河星图摄影集》——我几乎可以确定是你,即便萨姆心存疑虑。无论是好是坏,这世界上的某些事情,现在只有你我才知晓了。

你还记得布鲁克林中央图书馆开张的那天吗?我们俩都兴奋极了,至少我还记得自己激动不已,你大概只想着夏天时可以进去乘凉。那年夏天,我们几乎决定做个天文学家了,只因为一本我们谁都看不明白的黑皮书,我们决定去上大学,上帝啊,我还记得你姐问我们什么是天文学,我们却只能说出望远镜和满天星,像两个没头没脑的傻小子。如果没有圣诞节前的新闻……好吧,即使我们没有参战,也绝没可能攒出五百美金缴学费,但谁不会做梦呢?

你喜欢那些,任何跟科学有关的事情,你还记得吗?在你出征前的最后一天,是你拉着我去了史塔克的科技展,只有那些展品能让你从漂亮姑娘身上错开眼神……好吧,这不是真的,我想那不是,上帝啊,巴基,我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和你确认,还记得吗?现在有些事情只有我和你才知道了。

总之,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科技展,我可能永远也不会遇到厄斯金博士,我们也不可能得知七十年之后的汽车仍然不会飞,这令人失望透顶不是吗?

但我们确实到达了月球,巴基,你看过登月的影片吗?那可真是激动人心。如果我在此前没有遇到某次外星人入侵的话,感触一定更大。

现在我不由想,1969年的时候,你是否醒着,我读了关于你的那些档案,看起来我在北冰洋安生睡觉的时候,你并没得清闲……

耶稣基督,我试过了,巴基,你一定知道我在找你,我试图以最好的心态面对我所了解的一切,萨姆告诉我那对我有好处。但我想,现在你至少该知道谁可以取信,是你把我从波托马克河里救上来,为什么不来找我呢?

也许你想告诉我什么,在我找到的所有你的字迹中,我甚至有种错觉,以为那是写给我的,我几乎那样认定。也许你想告诉我停止,但是我不会停,我已经放手过一次,绝不会再有第二次,除非你面对面地这样要求我,你还得说服我听话,你最应该知道那有多困难。

我们追着你在美国转了一大圈,但看起来你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到了欧洲,我们总是慢你好几拍。那大概是我的过错,我总是试图理解你的行为,你的步调,不能在第一时间付出行动,不过这也是必须的,我需要了解现在的你。

我知道你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寻找九头蛇基地和九头蛇研究员,我知道你在了解自己的过去……但现在你似乎不再这么做了,如果我们的调查没错,你已经在欧洲待了三个月,徘徊于冰岛、丹麦、苏格兰和威尔士的偏远城镇,这里没有九头蛇的任何部署,连居民都寥寥无几,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能找到什么……

别告诉我你已经了解了全部,从那些恶棍手上,你永远也不可能了解全部,巴基。

你知道吗,这世界上有两种忘记,一种是你知道自己忘记的事情,另一种是你忘记自己忘记的事情。你大概已经找回了一些记忆,但我还知道另一些。你曾经深信不疑的故事,你曾经深爱的人。

我刚刚接到纽约的通知,复仇者找到了另一处九头蛇基地,索尔回到了地球,我们需要找回洛基的权杖。我必须回去与大家会合,萨姆仍会留在欧洲,继续我们的搜索。

你不会读到这个,我知道,我只希望,你能回家。



亲爱的巴基

这算是个令人惊喜的转变,不是吗?起码现在我知道你是安全的。我曾提议去瓦坎达看你,但这明显被误认为是对国王陛下及其信誉的质疑,我不好意思再开口,告诉他探望是出于我自己的思念而不是忧虑。你在沉睡,国王的守卫也不需要我来监管,没有任何其他人需要我在那里,除了我自己。于是我告诉自己耐心等待。

如今我又拿回了秘密特工的身份,就像在神盾局时一样,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有意味不明的任务,我做自己想做的工作。并不是说这样就全无弊端,我手上的资源变得匮乏,而人们受到的威胁却不断升级;我们必须亲力亲为调查每一条情报的来源,却仍有可能上当受骗;当事情搞砸的时候,一切责任都需要由我们承担,或者说由我个人。但你知道的,我宁愿如此。

你很可能不关心这些,当我在罗马尼亚找到你的时候,我就知道你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了……有时候我在想,到底是谁导致你从匿藏又重新回到逃亡的生活中。不是九头蛇,不是泽莫,不是罗斯也并非史塔克,将你卷入其中的,是我,巴基,这其中很多事情我难辞其咎。就好像那时候,我拿起了盾牌,而真正牺牲的人却是你。如果细想这些,你会觉得后悔吗?后悔认识我,后悔和我成为朋友……

我们分开了许久,重逢的时间短暂有限,但你至少记得洛卡威公园……哈,如果只有我记得这些,我甚至不再知道它们是真是假,不知道它们是否发生过,还是我自己的幻觉,我也不知道它们是否真像我记忆中的那样。

博物馆里不会写的事情,就没有人再知道,除了你。

还有太多事情,我需要与你确认,但我想它们也不适合被写在信件中。

CIA仍然在试图寻找我的下落,以及你的,为此我不得不留下一些他们可以寻见的踪迹,让他们不至于再把视线转向瓦坎达。是的,我毫不怀疑特查拉会保守承诺,但任何能够由我提供的帮助,我都愿意尽一份努力,让你可以安心休养。瓦坎达国内近日动乱频发,特查拉也许需要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,我再次提出援助,但他说得对,考虑到我的身份,出现只能带来更多混乱。

……这真是太好笑了,我曾经像这样给你写信,当我知道信件无法到达的时候,写起来要容易得多,甚至不必在意格式,而现在呢,现在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,或者说我不知道什么该写在纸上,什么该留待面对面再说。

近来我又想起你小时候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了,巴基,我想在你身边,握紧你的手,让你永远不再消失。幼稚,但也许我也开始变得迷信了,我想至少可以带一点东西,代表你的东西……你一定猜不到我带走了什么,瓦坎达人在修整你手臂切口的时候,曾经切下小片金属,我留着它,做成挂件,这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,就像我们原先在部队戴狗牌的时候,我们终归到底还是士兵,无论向何方前进,总要相信是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
期待再会,希望你一切安好。

史蒂夫·罗杰斯
2017年6月30日



巴基把信纸叠好,装回到信封里,有人从走廊上跑过,他脚步很轻,但“冬日战士”的听力也格外敏锐,来人在门口慢下来,似乎停顿片刻才继续走到门口,站定,敲了敲敞开的房门。巴基仍然坐着,抬头看,那人站在光线里,影子投到屋内桌边的地板上,他穿着黑色牛仔裤和深蓝色的夹克衫。

“还认识我吗?”那人问,随即抿住嘴,现在巴基听不到呼吸声。

“史蒂夫。”巴基回答,他记得他,事实上他记起了很多,沉睡的时候他曾看到过无数梦境,好的,坏的,一个瘦小的男孩子站在镜子前面,仔细把自己桀骜不驯的金色头发梳理整齐,随后有人弄乱了他漂亮的金发,那张脸上全是血污,却无法挡住一双清澈的蓝眼睛……

我做了什么?巴基想。

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,对方说。

他记得左手负重,脱臼的右臂在划水。

不能放手。

史蒂夫点了一次头,表示确认,呼吸声重新出现,“那是我的信吗?”他用下巴指了指巴基的手。

巴基的视线回到自己手中,他无声地旋转信封,注视信封上的字迹以及半年前的日期,“我曾经给你写信。”巴基这样说,他想起三年前在苏格兰北部小镇上,那封因为有人意外来犯而在慌忙之中连同其他笔记一起烧毁的信件,不,不,他说的不是那封信,他记得更早以前,在被德军占领的立陶宛小镇,震天炮火中,自己亲笔写下的那些模棱两可的告白。史蒂夫同样不会收到那封信,因为部队的邮船遭到敌人的袭击,在抵达鹿特丹港之前便被炸毁了。巴基记得失望与庆幸夹杂的心情,那时候他还不知道,即使信件平安到达,他与史蒂夫终究也未能平安回家。

“是的,在部队转送你的遗物之前,我找到了一些,”史蒂夫说,“信件,还有你的日记本……”

“不是那些。”巴基感到有些恼火,他从椅子上站起来。

史蒂夫仍在原地,一动不动,先前敲门的手还扶在门板上。

“史蒂夫,”巴基试着重复那个名字,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自己的,“你需要确认什么?我忘记了什么?”他知道问题的答案,因为自己的身体里早有另一个声音已经在叫喊着作出解答,当他看到他的时候,巴基可以感觉到自己不再可控的心率和呼吸,异常猛烈的情绪从他的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,即使他决定站在原地,仍然必须向那人靠近,巴基看到自己抬起的双手,一只是血肉之躯,一只由金属铸造,这是他的身体,他的记忆,他的感情。

他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沉睡,禁锢记忆的围墙早在五年前的华盛顿就已经生出蛛丝般的裂痕,那些裂缝一点点延展,记忆从围墙缝隙中脱逃,每逃出片刻,就在那墙上撞出更大的孔洞。这一次清醒的时候,存在于他大脑之内的壁垒终于全部崩塌。

巴基的指尖碰到史蒂夫的脸颊,皮肤的一边感到坚毅,金属的那侧感到柔软,对方的呼吸声再次消失了,“我忘了什么?”巴基重复道。

“你忘记了,你爱我。”史蒂夫的话音有些微颤抖,他说着陈述的语句,却显得不知所措。

“我从未告诉过你。”巴基说。

史蒂夫也抬起双手,握住巴基的手腕,皮肤感到那掌心湿凉,金属感到那掌心温暖,“你从未亲口说过,但我猜,你确实告诉过我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也爱你。”

“我曾经并不知道?”

“也许吧,但现在你知道了。”

“那么,我可以吻你吗?”如果他的记忆没错的话,这就是接下去最恰当的问题了,他凝视着那双蓝眼睛,史蒂夫的嘴唇微微分开,仍然没有正常的呼吸声,只有血液的脉动和心跳,一下、两下,对方的,自己的。

“当然。”史蒂夫的声音很轻很轻。

巴基慢慢靠近,他们的嘴唇碰到一起,史蒂夫猛然吸气,他张开手臂抱紧他,抿起的双唇紧紧贴在他的嘴唇上。

这不是亲吻,巴基想。这是别的什么。他偏过头,脑袋枕在史蒂夫的肩膀上,抬起手臂,慢慢收紧,“听着,史蒂夫,我不后悔,从来都不后悔。”

巴基记得很久很久之前,大姐曾经告诉过他,抓紧心爱的人,他们便不会消失。



“巴基,这是魔法呦,这是家人的魔法。”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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